沉降系数

*空岛真好玩我想一辈子在空岛。

*我希望情人节他们俩能给我立地结婚。

*废话说多了差点忘了是哨向前提。

*当然写着写着我自己都忘了嘿。

——

传说中上能对杠尼德霍格下能给亚伯拉罕捅个对穿的苍天之龙骑士，被小报记者冒着生命危险爆出来他的第二性别是向导这个惊天大消息时，整个伊修加德都炸锅了。

更过分的是本人还没有这个自觉，维持战后失踪状态的话还算好，结果当天下午就大摇大摆地在基础层晃悠。也是靠着之前给广大市民留下的不好接触一触即炸的恶劣印象，还没有哪个刚觉醒的哨兵有胆子凑上去问上一句您可愿意当我的向导——如此只可远观的和平表象，那也仅仅止于空巢哨兵大部队赶来的十五分钟之前了。

“我觉得这和我没关系。”

引起伊修加德二次大混乱的罪魁祸首横抱着双臂坐在旅馆的床边儿上，语调坚决表情坦荡，换句话说是死都不认这事儿。

“所以我们现在正在讨论，埃斯蒂尼安。”

参与混乱的主角之二，在引起骚动的一分钟后就匆匆赶到的伊修加德现任上议院议长艾默里克先生，端着一杯店家好心送来的苍穹蛋奶酒，两指按压着额头，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大概是最近那些骤增的待处理文件把他有点堆傻了，在他秉着解决骚乱源头的想法把他带到暂且还算安静的这儿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个哨兵，还是个未结合的，再与未结合的新鲜向导独处一室，堪称一大惨案。

但是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办法放埃斯蒂尼安一个人。并不是担心埃斯蒂尼安的人身安全，而是担心他被刺激得狠了抡起长枪就去教训那些青涩的哨兵新人，给他已经半是传奇的龙骑士生涯中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他们刚刚加入骑士团，每天只被分配做些侦查之类的前线兵时，埃斯蒂尼安就直截了当的对他表达过对于第二性征这种存在的不满。在龙骑士看来，将拥有能力的骑士因着一句性征差异就关进塔中保护可以说是不可理喻甚至侮辱的决断。那时的艾默里克还可以一笑了之，只因为好友是无第二性征展露的普通人，现在面对着已经身为向导的龙骑士却再也难以开口，生生让他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无奈。

一般而言第二性征的觉醒都是在少年时期，十年前的艾默里克也曾经试探过，结果埃斯蒂尼安完全安然无恙，对他释放出的信息素没有一点反应，还嫌弃他那段时间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在那时就下了定论认为埃斯蒂尼安是真的普通人，没想到反倒在这里翻了车。

远处的嘈杂声音逐渐转低，埃斯蒂尼安的精神向导——艾默里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却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熟悉感的猎鹰，它锐利的目光终于从窗外移开，转头梳理了一下羽毛。

“你也知道，问题是神学院那边…”艾默里克比了个手势，埃斯蒂尼安不禁也皱了下眉头。“你明白的，这个机会他们不会错过。”

“老顽固。”龙骑士咋舌。响应着心情一般，不知何时收敛羽翼停驻在他肩上的猎鹰侧过头，通透的眼瞳越过窗外黯淡的飞雪，笔直凝视着远处高耸如云的漆黑高塔。“冠冕堂皇的理由，那算什么保护所，根本就是监狱。”

即使那里的人如何威逼利诱，埃斯蒂尼安都不会接受伫立在神学院那座号称专门保护向导的塔，这是理所当然并且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事。

艾默里克叹了口气。

“露琪亚已经去争取时间了。但是现在的伊修加德还在重建期，任何特殊对待都有可能激发新的不满……抱歉。”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龙骑士心想。反正他也不在乎。对龙族的仇恨早已消散，已经不再是需要时刻警惕着邪龙侵袭的时候了，大不了就离开伊修加德四处流浪，那倒也和他还带着龙眼时的生活差不多。他早就习惯了。

再说谁又能真正愿意与他这样行踪飘忽不定的向导绑定呢？

但这些话他反倒说不出口。艾默里克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不能平静地生活在伊修加德而感到歉疚。艾默里克的精神向导，天马，此刻也在凝视着他。或许是他，也或许是与他一体同心的猎鹰，都没什么差别。只是埃斯蒂尼安被纯白幻兽毫无杂质的温润眼眸注视着就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这样的话来，倒让他显得有点踌躇。

他一直以为怀抱着仇恨的自己孑然一身，放下复仇之后却发现还有无法舍弃的存在。

猎鹰震了震翅膀，从龙骑士肩头落到了天马背上。天马似乎有点吃惊，转过头小心翼翼碰了碰猎鹰羽背……似乎还挺开心。

艾默里克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埃斯蒂尼安先截了话头，“只要是已经标记过的向导就没有问题了吧。”

彼时的艾默里克还没有意识到对方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有点惊讶龙骑士居然当初也认真听了对于塔的说明，然后点头，接着听到了一句让他差点没失手把碗碟打碎的话来。

“艾默里克，现在就临时标记我。直到能离开伊修加德就好。”

他骄傲的，随性的，一直以来都默默深爱着的龙骑士，如是所言。

就算是以临时标记为前提，任何一个哨兵也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邀请，可毕竟这是艾默里克。只见他原地冷静了三秒钟，手还有点抖，语调却不可思议地沉静下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埃斯蒂尼安。”

龙骑士哼笑了一声，“我也没有。”

“你真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艾默里克的声音略微拔高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焦躁感挤压在他的胸口，“确实这可以瞒过一段时间，但是等标记的气息消失了——”

你将会是孤零零一个人。以向导的身份。不论再去哪里都会有受到本能驱使的敌人袭来。是生是死都将无人知晓。况且这对我来说……

——你又要走了。甚至不留下一点麻烦给我。

……啊啊。艾默里克绝望地想。这太残酷了。

你真的明白吗，就算只有一瞬间，我也将永远无法忘记你。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爱，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每次看到血与火中背对着自己前行的身影时，他都会没由来的一阵心悸。从开始的疏离淡漠到后来的全盘信任，他的龙骑士从始至终都不懂得回头。他赶上去，从侧面凝望着那双浅色眼瞳中映照出的恨意，攥紧拳将心意深深埋下。每到夜里他的精神向导都会独自舒展羽翼盘旋在库尔扎斯的夜空，他想要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是不是平安躲过了邪龙的追杀，却没有理由亦没有立场。

在他夺过弓箭毫不犹豫射向邪龙之影后的那几个晚上，他彻夜难眠。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带回被尼格霍德之血侵蚀的苍天之龙骑士，甚至想到只能杀了埃斯蒂尼安。那场惊天动地的征龙战后，再触碰到昏迷的埃斯蒂尼安时，他险些落下泪来。

即使理智明白，感情也还是不会停止。不希望他再受伤，不希望他再离开，种种思绪交织纠缠，艾默里克垂下头，紧紧闭上了眼。

这太痛苦了。他在心里轻轻说。

“安心……我没说我不回来。”

片刻的沉寂后，龙骑士轻轻咳了一声，看来有些不大擅长这样的话题，但这并不妨碍已经半混乱的艾默里克重新打起精神听他说话，“我只是去做个了断。”

“……了断？”

“那家伙的气息还没有断绝，我感觉得到。”埃斯蒂尼安握了握拳，“不是在云海，而是在更遥远的地方。虽然只是隐隐约约，但确实是那个家伙的力量。”

“如果我……不。”

少见的，埃斯蒂尼安卡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艾默里克茫然抬起眼，只来得及见到银发覆下来，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他曾经想过当这份感情摊开会是什么情景。龙骑士或许会惊讶，甚至会当场离开。但是当埃斯蒂尼安真正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凝视着他，那双他曾经以为会永远向前看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时，他却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柔软的，甚至不像是这个人的亲吻。

“漫长的复仇已经结束了。我会回来的，艾默里克。”

“还有，虽然以前被龙之力掩盖着没人注意……你的天马有点过于黏人了吧。”

艾默里克原本还在发愣，听到这句话顿时无奈出言反驳，“你能一直装作不知情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他的身体终于如释重负般放松了下来。甚至有闲心帮龙骑士散下来的长发归拢到耳后。埃斯蒂尼安下意识躲了一下……千年不遇的有点脸颊发热。

“我还想着等你什么时候忍不住呢。”

“毕竟也快十年了。”艾默里克低声说。

“你这家伙也真是奇怪。”埃斯蒂尼安直起身，敲了敲他的肩膀，“你的老毛病，为什么不直接说想要就好？”

现在他们是十年挚友那样的语气了。就像当年埃斯蒂尼安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世那样，艾默里克的回答也丝毫没变，“我想我没有那个资格。”

“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有资格。”话出口龙骑士才感觉有点不对，想补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别废话了，到底要不要标记？”

“不过之前我确实是担心龙眼出现意外回不来之类的。”龙骑士接着说，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起身的艾默里克，“我想那对你不公平。失去向导的哨兵会疯，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

“所以我说我会回来的啊。”他挠了挠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你不知道自己露出什么表情了吧。真是，所以说我肯定不能丢下你……等等，艾默里克？！”

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啊。年轻的议长紧紧抱住傻掉的龙骑士，露出了哭一样的满足神情。

“我爱你，埃斯蒂尼安。”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重复，“我爱你。”

他想起来曾经见过那只猎鹰了。凛冽的眼神，为迷失在风雪里的他指明道路，又或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默然陪伴在失意的他周围。他也曾困惑过它的来历，直到某天它突然消失，那正是埃斯蒂尼安莫名失踪的时候。

“我爱你。一直都。”

“你突然在说什么——”

“我爱你。”

“……所以我讨厌你这个地方。”龙骑士小声嘟囔。

猎鹰低下头啄了啄天马的羽翼，对方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它。埃斯蒂尼安熟悉它的眼神，正是因为艾默里克一直在身边，在他离开时守护着伊修加德，他才能毫无顾忌一直向前走。

“理所当然的吧。”他说道，接着再度俯下了身。

——

END